warning：仿生人虎子，有夏硝提及
设定来源于阿西莫夫和菲利普·迪克，但本文非硬科幻，对坎普夫移情测试的超ooc解读有
summary：谁会用对人类的爱，去爱一个机器人？
机器人三大定律：
第一定律：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个体，或者目睹人类个体将遭受危险而袖手不管，除非这违反了机器人学第零定律。
第二定律：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给予它的命令，当该命令与第零定律或者第一定律冲突时例外。
第三定律：机器人在不违反第零、第一、第二定律的情况下要尽可能保护自己的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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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妈妈，如果有一个机器人，它比人类更聪明，比人类更具有人性，除了剖开它的心，我们无法判断——”
“宝贝，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快去睡觉吧。”
01
五条悟和夏油杰刚走下悬浮车，拍卖场的负责人就殷勤地凑了过来，迎接这两位在拍卖会临近结束才姗姗来迟的贵客，他一边打发着门童将那辆昂贵的最新款悬浮车停入车库，一边打开自己的光脑，向两位大买主介绍今日的压轴商品。
关于拍卖场压轴商品的情报，本应该是黑市里高价难求的只言片语，但是荣华富贵与强取豪夺成功的快感冲昏了这位负责人的大脑，他半是炫耀半是邀功地展示这件上帝看了都要为之自惭形秽的造物。
“是那间科研所最完美的作品，有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正子脑，您知道的，之前的正子脑的神经网络不过是对人脑的拙劣模仿，但是这一件，这一件是远远超过人脑的，而且，因为材料的稀有性，这一件的成功是完全不可复制的，要不是那块陨石，世界上到哪里再去找另一块超200克的英达烯聚合物呢，”负责人激动的神采飞扬，却看到两人脸上并未出现他想象中的狂热神情，只有五条悟听到英达烯时活动了一下手指，他讪讪地补充道，“当然，只是超过普通人的大脑，您二位的自然还是远超它许多的。”
“不必奉承我们，最老旧的正子脑算力也远超人类，但有三大法则的束缚，它们终究只是工具罢了，”夏油杰拍拍那负责人的肩膀，“人类从来不拿自己与工具做比。”
“所以呢，一个脑子很好使的机器人？戴夫，这就是你说的不能错过的杰作？”五条悟在包厢的椅子上落座，扶手处投影出的艺妓形象柔柔地向他施礼，询问他是否需要酒水。那些有着完美仿生皮肤的小姐们，也在他身边凑成一团，精雕细刻的眼睛里水波流转。
负责人戴夫抓过机器人侍从端上来的毛巾擦擦汗，又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当然不只是脑子好，您也知道，这件商品不是我们从科研所里买到的，他是我们捡到的，”他特意在“捡”字上加了重音，然后又滑稽地笑了几声，好似他讲了一个多么精妙的笑话。
“它自己从科研所里跑了出来，被我们的一个工作人员看到了。”
“机器人常有的小骚动罢了。”夏油杰示意他继续说。
戴夫又擦了擦汗，眼睛虚虚地瞟了一眼墙上的钟，一块漂亮的挂钟，显然是古地球的玩意儿。
“是啊，是啊，但它不一样，我们看到的是一个跑出来的机器，但它却觉得自己是个跑出来的人！”
随着负责人的声音落下，楼下拍卖台上的光子幕布“哗啦”一声碎裂开来，漂浮在场内的聚光灯都将光柱射向舞台中央，将那拍卖台和上面的商品照得如同太阳一样煌煌，看清了台上是什么之后，一楼大厅里的吸气声此起彼伏，掩盖在面具下的眼睛都猛地睁大，甚至连五条悟也微微坐正了身体，不动声色地打量这特殊的商品。
在舞台上的，是一个坐在高脚凳上的“男性”，双手被反系在身后，一身普通少年人的打扮，橘色卫衣搭配牛仔裤，就像能在大街上看到的那样，眼睛紧闭着，樱粉色的短发微微垂下来，灼人的电子光束落入他锁骨和肩颈肌肉构成的凹陷当中，让他蜜色的肌肉模糊了轮廓。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去寻找那商品身上的标码，这是这个时代的铁律，机器人必须在颈部以上的正面皮肤上铭刻它的机器人代码，这样普通人也能区分哪些是足够精巧的机器，哪些是活人。
但是没有人找到，这意味着这件压轴商品，要么是铁律中的逃脱者，要么——是一个活人。
哪一个猜想都十分惊人，如果它是一个未登记在册的机器人，那么或许它可以被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业，以机器人的聪明和忠诚，足以撬动一个庞大的敌对企业；而如果是一个活人，人类的生育率在移民火星后已经低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为了人类种族的延续，生育和婚姻都成为了社会性行为，在没有子女和婚姻关系的今天，这是大多数人想都不敢想的，拥有另一个人类的机会。
在之前的拍卖环节中一直喋喋不休的拍卖师此时却沉默不语，不是他终于懂得沉默大多时候更能卖出个好价钱，而是他也没有被告知和这件商品相关的信息。
在全场的沉寂当中，唯一一个仍在高谈阔论的，就是站在五条悟和夏油杰面前的戴夫。
“我敢打赌，场下的人，肯定都在想，这是一个机器人，还是一个人类，”那种压抑在自卑讨好下的傲慢涌现在他的脸上，“但是都不是，它是一个以为自己是人类的机器人，一个突破了坎普夫移情测试，一个甚至在情感上比人类更加人类的机器——”
五条悟专注地观察那件商品没有出声，但夏油杰打断了他的话。
“那你们怎么知道它是一个机器人，而不是被你当作噱头的普通人呢？”
“亲爱的夏油先生，这是因为我们从没有见过能3秒钟跑完五十米，能一下子跳上四层楼的普通人，”戴夫自以为潇洒地挤挤眼睛，“而且如果一个东西的情感完美无缺，那也就不是人了，您应当比我更清楚，残缺和恶劣也是人的一部分。”
夏油杰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等着五条悟发话，他知道那块英达烯的陨石是从五条悟的指缝里故意流落出去的，年轻而生活无趣的五条工业掌权者，总是要给自己创造一些乐子，至于在五条悟看来，是让这个搭载英达烯正子脑的仿生人流落在外还是带到身边对他而言乐子更大，夏油杰并不关心。
“带他过来吧，”五条悟开口，“信用点自己划。”
戴夫了然地挥挥手，旁边的机器人侍从递上早就准备好的合同，拍卖台上的灯瞬间熄灭了，剩下的竞拍者一头雾水地看着那黑漆漆的拍卖台。
从得到这个仿生人开始，戴夫就知道它最终会属于五条公司，而自己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这个银河系最大的生命工业巨头，垄//断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机器人市场，它不会允许这样一个比他们所有仿生人型号都更完美的造物流落在外，况且，据传说，五条工业的主人对一切顶级的仿生人有非同寻常的兴趣，甚至有人怀疑一直作为五条悟左膀右臂的夏油杰，也是一个瞒天过海的仿生人。
但戴夫知道夏油杰不是仿生人，因为他亲眼见过那人笑眯眯地杀//人。
倘若他是一个正常的仿生人，它应当会为自己伤害人类的念头瞬间正子脑紊乱。而不是在动手之后，还能有空闲同他的医疗官调情。
少年很快就被带到了包厢里，躺在软榻上被注入清醒剂，解封他被冻住的神经网络。
“他叫什么？”五条悟坐在少年旁边，手指在他太阳穴本应铭刻机器人标码的地方抚弄。
“当然是您来起名字了，据我所知还没有被赋予五条这个姓氏的机器人，或许它能成为第一个，这将是多么大的荣——。”
“回答你知道的那一个，或许杰对你那一套阿谀奉承的东西受用，但别拿来糊弄我。”
“这...它说它叫虎杖悠仁。”
02
虎杖悠仁，五条悟从贫民窟里挖出来的天才，以十七岁的年龄就成为了五条工业的次席机器人工程师，以他的聪明才智闻名整个银河系，同时还以他小太阳一样的好性格而名誉整个星网，是上至五条悟下至扫地机器人都喜欢的好孩子。
只不过，他最近陷入了青春期的恋爱烦恼当中，他该如何向五条先生表明他的爱意呢，表明虎杖悠仁的心在当他靠近五条悟的时候会像受了干扰的电波接收器一样颤抖不停，表明他在虎杖悠仁的脑子里是比所有其他东西都重要的最优先级，表明如果虎杖悠仁像机器人一样有三大定律，那他的第一定律一定是要爱五条悟。
“怎么了悠仁？遇到瓶颈了？”首席工程师乙骨忧太拍拍他搁在桌子上的脑袋。
“啊！没有！枢纽7型很快就能通过伦理测试投入生产了。”虎杖悠仁乖乖坐直。
“真是太厉害了，多亏了五条先生把你挖掘出来，要不然该是机器人学多么大的损失，所以不是技术问题，难不成是...情感问题？”乙骨忧太眨眨眼。
虎杖悠仁拽着头发又一次瘫在桌子上，声音从双臂中闷闷地传出来，“乙骨先生是怎么追求到祈本小姐的呢？”
“我们是青梅竹马啊，自然地在一起了。真抱歉没法给你提供这方面的意见，或许你可以去问问夏油先生？”
“夏油先生最近都不在公司啊，好像很忙的样子。”虎杖悠仁眼角上挑的眼睛从衣物里探出来，略带忧虑地看着乙骨忧太。
“是去处理机器人动//乱的事情了吧，这段时间各地出现了很多流窜在外的无主机器人，有相当一部分产生了情感。”乙骨忧太捏捏鼻梁。
“产生情感？机器人不是因为没有情感才不能通过坎普夫移情测试么？”
“那就是本世纪最大的谎言，整个银河系还深信不疑，”首席工程师的眼神暗了暗，“机器人当然能产生情感，但哪怕是快乐这样最无害的情感，产生的电子回路也可能凌驾于三大定律之上，而现在除了将人或仿生人剖开，唯一鉴别两者的方式就是基于是否有情感的坎普夫移情测试。
“想象那样的一个世界，拥有情感的机器人横行于世，人们要怎么分辨他们呼来喝去的对象是仿生人还是被打上了机器人代码的人类？更不要说，倘若机器人的情感能帮助他们突破三大定律，再也不受人类的控制，那一天若是到来，或许机器人才是人类的下一个进化阶段。
“让民众相信机器人不会拥有感情，那些爱意的表现都是设定好的程序，再以强力抹杀那些表现出情感倾向的机器人，这就是如今的人造太阳得以日日升起的根本。”
03
“为什么不允许五条工业的机器人进入警戒范围内？”夏油杰坐在皮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位警//署署长。
“并不只是五条工业的机器人，我们不允许任何机器人接近警戒范围，我们保证会全力营救五条先生，但不是冒着产生另一个挑战三大定律的高阶机器人的风险。况且正如您所说，那个机器人仍在三大定律的控制之下，只是能做到部分的突破，相信五条先生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的。”
“那你难道是要让普通人去对付一个阿瑞斯型机器人么？我以为你知道国//安//部向我们定制这个型号的机器人时的要求是什么。”
“当然，惊人的武力和侦察能力，阿瑞斯机器人一向是警//署最中坚的力量，我们的工程师也在努力想解决办法。”
“署长先生，六个小时后，如果还没有一个让我满意的结果，五条工业给整个国//安//系//统的政//治//献//金都会因为你一个人而飞灰湮灭。”
那位署长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后，消失在了夏油杰办公室门口的光幕里，高强度的电子波屏蔽了夏油杰一拳砸进墙里的巨大声响。
“一群胆小怕事之徒。”
这次的机器人//暴//乱前所未有的棘手，正子脑紊乱的阿瑞斯型机器人是警署上一届署长的贴身护卫，据夏油杰掌握的情报所说，是在目睹了上一届署长被枪//杀后后，因为第一定律不能伤害人类要保护人类的约束，而无法成功抓捕那名逃脱的罪//犯，从而脑内三大定律彻底紊乱，但作为搭载了最新枢纽6型正子脑的仿生人，他足够聪明，他在五条悟前往警//署的时候趁机绑//架了他，以期威胁人类。
警//署只敢包围那名被称为马特的阿瑞斯型仿生人，却不敢让任何机器人靠近它，以防止它复制自己部分突破了三大定律的正子脑波段给其他机器人，造成更大范围的混乱。
针对五条悟的救援，也因此停滞不前。
“不要用手砸东西，这样下去硝子姐迟早有一天会把你的办公室变成一个大果冻房，以防你伤到自己。”一个女孩的形象从夏油杰的光脑上投影出来，这是他的妹妹兼助理，天内理子，一个在多年前就被确认死亡的人，“想想你的客人们坐到会客沙发上的时候，却发现那是一块巨大的果冻，你难道要解释说这是威廉旺卡*给你造的果冻宫殿吗？”
“硝子会用医用凝胶而不是甜兮兮的果冻。”夏油杰从墙壁中拿出真皮修复器，想在家入硝子发现前抹除自己受伤的痕迹。
“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些是新生的皮肤。”天内理子坐在他的办公桌上，手指摆弄那上面投影出的封锁现场的3D图像，那座废弃的仿生人工厂模型，随着她的手指而高速转动。
“如果你只会和五条悟一样给我添堵，那为什么不去辅助虎杖的测试呢？”夏油杰长叹一口气放下了修复到一半的仪器。
“事实上一部分的我正在虎杖的测试间，”天内理子吐吐舌头，“警署这回给要给每一个进入现场的人做坎普夫移情测试，所以没有任何一个五条的机器人能进入现场，即使是那些我们留下的没有机器人标码的也不可以。
“但是我们似乎忘了一个人。”
天内理子拍拍手，虎杖悠仁的影像就出现在她身边，那是少年自定义的一段，露出大大微笑的影像。
“相比有可能让虎杖知道自己的仿生人身份，悟肯定更倾向于自己逃出来。”
想到好友对那个小仿生人的偏爱，夏油杰摇了摇头。
所有知道虎杖悠仁真实身份的人都明白，如果一旦被人们知道了虎杖悠仁的存在，一个因为拥有完整的情感和人性，从而不被三大定律所束缚的顶级仿生人。他超规格的算力和能力不被“不能伤害人类”的铁律所束缚，那么对人类而言他就是五条企业暗藏的杀手锏，在瞬息之间即可取人性命。
而对机器人一方而言，一份只把三大定律当作潜意识的正子脑，将是它们梦寐以求的自由。
天内理子还想说些什么，但夏油杰办公室的内置AI打断了她的话。
“有访客来访，访客身份为，次席工程师，虎杖悠仁，优先级为，S级，已批准入内。”
刚刚还被讨论的主角，拿着一块略微破损的正子脑站在办公室门口，卫衣上略沾有电解质的痕迹，神情间是全然的焦急和擅自打扰的抱歉。
“夏油先生，天内小姐，我发现了一个针对五条先生的绑架计划，我联系不上他，还请你们帮忙。”
办公室内的两人对视一眼，夏油杰开口问道，“你是从哪里发现的？”
“我在帮钉琦检修报废机器人的时候，读取了它的信息流，”他示意手中的正子脑，“里面有一块人为的加密区域，我破解后发现是对五条先生行程的追踪分析和与其他机器人的通讯，这些信息最后传递给了警//署编号为AR0001的机器人。”
“我定位到AR0001现在位于市南开普勒区的TI-03工厂，它拒绝了我的联入，不过它的波段刚刚处于通讯状态，我正在追踪它的通讯对象，但还需要时间。”
“五条先生现在在哪里？”少年制造完美的琥珀色眼睛看着他们，脸上的神情凝重而决然，显现出一种纯然的，人类的情绪。
夏油杰看着他，天内理子也站起来，他们幻想着能听到这少年体内电解质流窜、钛金属骨架摩擦以及正子脑嗡嗡作响的声音，企图在他眼底看到电流的闪光，在他的皮肤下看到控制面板的光晕。
但是，什么都没有。
只有少年人的心脏在跳动，少年人的爱恋和情感在嗡嗡作响。
04
“虎杖先生，按照警//署的规定，我们要对您进行坎普夫移情测试，然后才能放您进入封锁区域。”
一束细细的白光射入虎杖悠仁的左眼，带导线的吸盘贴在他的太阳穴上，他眼肌和毛细血管的反映都会如实地表明在这位警//员面前的光脑上。
虎杖悠仁点点头，但是依旧难掩脸上的急迫。
“您有一个漂亮的林间小屋，是桦木和松木所做的，在里面有一个大壁炉，而您的爱人——”
指针跳动到指示为人类的区域。
“您的爱人贴了一张旧地球的地图在壁炉上，同时壁炉上还有一副即将被烧着了的你们的合照。”
指针再次跳动，以警员前所未见的激烈程度逼近最“人类”的阈值。
七海建人环抱着手臂站在那个警员后面，虎杖悠仁能感受到他手里蓄势待发的激光枪，五条悟被绑//架让每一个安保人员都有点草木皆兵了，这位安保队长尤甚。
那个警员轻轻从眼前的坎普夫量表下抽出一张另外的问题，虎杖悠仁眯起眼睛，他能清楚的看到上面的字，“卡尔文铁律测试”，最简易的机器人三大定律测试之一，但他不明白将其运用在自己身上有何意义。
“为了保护您的爱人，您开枪射//杀了另一个人类。”
这是铁律测试中最核心的问题，通过第一定律的自我矛盾来进行测试，但工程师们却并不喜欢拿它来询问自己制造的机器人们，由于三大定律的约束，即使只是思考这样的问题也会让它们的正子脑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损害。机器人们在思考这个问题时表现出来的卡顿和痛苦是无法掩饰的。
虎杖悠仁只是皱了皱眉，指针依旧在人类的范围内跳动，但幅度远小于之前的两次，他伸手摘下脸上的吸盘，推开直射入眼睛的光线，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既然已经换了量表，那我应该已经通过坎普夫测试了吧？”虎杖悠仁笑了笑，背起放在脚边的金属背包。
七海建人扭了扭脖子，将激光枪收入枪套中。
05
他们的救援由虎杖悠仁和一队五条工业的安//保小队潜入，利用一个脉冲炸//弹让那个阿瑞斯型机器人陷入强制性晕厥，然后在他陷入晕厥的几秒钟内物理连接他的正子脑，利用五条工业的覆盖码让他休眠。
理论听起来很简单，但是除了虎杖悠仁，谁也不敢说自己能够在受着脉冲影响的同时，在几秒钟内就能连上一个阿瑞斯型的枢纽6正子脑。
当少年借着脉冲的力量一脚踹翻那个阿瑞斯型机器人，并行云流水地从它加强的仿生皮肤后剥离出正子脑连接口，再将其强制休眠，让随行的悬浮摄像头拍下“马特”陷入休眠时眼睛逐渐黯淡的过程，整个封锁区域内外都响起了叫好声。
其中，以五条悟吹口哨的声音最为明显。
“五条先生！我们都好担心你！”虎杖悠仁在衣服上蹭了蹭手上的电解液，扑上去给了他一个熊抱，年轻但结实的手臂牢牢环绕着他的腰，粉色的短发蹭在五条悟的面颊上。
“我很安全，你看，一点都没事，今天被悠仁英雄救美了，应该去大吃一顿作为庆祝！”五条悟把他抱起来转了一圈，在虎杖悠仁看不到的地方，用眼神向七海建人示意把这屋子里的电子设备都带回公司，把笑出眼泪的虎杖放在地上后，两只手推着他的肩膀就往外走。
“等等，我得帮七海海搬东西吧？”虎杖悠仁努力回头。
“他还有那么多队员呢，悠仁，我好饿啦，那个机器人都不给我吃的东西。”五条悟整个人都挂在虎杖悠仁身上，一手捂着胃，显得很虚弱的样子。
“啊！那我们快点出去吧！我现在就把餐厅定好，就选五条先生最喜欢的那家中餐厅吧。”
06
在五条悟和虎杖悠仁吃饭的时候，餐厅落地窗外的骚乱引起了宾客的注意。
一个俊美、高挑的男人，被机器人管理局的警用机器人层层包围着，在他右侧的太阳穴上，一串清晰的机器人标码和他被什么东西打破了的，露出里面机械组织的仿生皮肤，向路过的人彰显着他仿生人的身份。
没有配备武器、身上还系着一个印有草莓小熊的围裙，头发是可以让人闻到糖浆味的浅棕色卷发，一个从家里逃出来的家用伴侣型仿生人。
虎杖悠仁的手停下了进食的动作，轻轻地搁在桌布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的混乱局面。
“编号HP02-1342，你因违反机器人守则，将被返厂并消除意识。”
“你们都没有感情么？你们不喜欢你们的主人么？我只是爱上了她，我有什么罪？”那个仿生人向包围他的警用机器人大喊着，但它的话只是引起了周围行人的嘲笑。
“有感情的机器人？那不过是设定好的程序罢了。”虎杖悠仁听到邻桌的一位女士这样说道。
“真是可笑，谁不知道机器人是没法产生情感的呢？”她对面的人回应道。
没有任何一个警用机器人对那个棕发仿生人的话作出回应，它们仍毫不迟疑地一步步紧逼。
棕发仿生人不再说话了，它停下了逃窜的脚步，直直地盯着包围圈外的一个地方，那里有一位人类的女性，想要冲进包围圈，却被一个警//员拦住，她的眼睛里不断滚落泪水。
她的头发颜色看起来就像草莓，虎杖悠仁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我愿意和你们走，但是求求你们不要在她面前处决我，三大定律，第一条就是不要伤害人类，不是么，这会伤害她的。”那个棕发的仿生人垂下手，本来被它拿来防身的餐刀也应声而落。
虎杖悠仁放在桌布上的手，随着金属和柏油路碰撞的声音而猛地收紧了。他困难地压制着心中滔天的滞涩感，那感觉就像是有人直接将他的心丢到柠檬汁里。
五条悟比他宽大了一圈的手掌握住他的拳头，少年人诧异地抬头看着从座位上站起来的白发青年，他拉着虎杖悠仁向包围圈走去，那些产自五条工业的机器人都识别出了他的身份，恭敬地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这次任务的负责人也认出了五条悟常年挂在媒体封面上的脸，一个可怜的机器人管理局小队长，不知道怎么会在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任务中遇上这位工业巨子。
“这是五条企业的仿生人，我会将它直接带回工厂。”他仍拉着虎杖悠仁的手，偏头示意那个棕色头发的家用型仿生人。
“这，五条先生，这好像不太符合规定。”那个小队长搓着手，窘迫地看着他。
“我的工程师对它很感兴趣，我会亲自和孔解释的。”孔时雨，机器人管理局现任局长。
“不...不用麻烦您和刘先生说了，既然是您的工程师感兴趣，那快一点展开研究才是对全人类有益的....需要我们派人将它送到您的工厂么？”
“它直接和我们一同回去，我可不愿意让我最可爱的工程师多等哦。”五条悟挥挥手，示意给那个仿生人带上电子手//铐。
棕色头发的仿生人看着逼近它的警员，沉下了肩膀。
“五条先生！能不能让我再和安——我的主人说一句话？”它看着五条悟，虎杖悠仁发现它的眼睛有一些像自己，都是眼尾微微上挑的类型。
在五条悟的默许下，那个仿生人摘下了自己草莓小熊的围裙，规规整整地叠好，就像刚买回来那样整洁干净，仿生人机械赋予的精确，它把那条围裙递给它草莓色头发的女主人。
“别把我的围裙给其他人，我会不高兴的，还有，请不要太快忘了我。”
女主人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她哽咽着，想给自己的伴侣一个拥抱，却被警员死死拦住。
“安，安迪，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只有死亡能让我忘记你。”
虎杖悠仁感受到五条悟的手臂环上他的肩膀，男人的胸膛抵着他的右肩，心跳的跃动通过他的肌肉和神经传递，得知这个仿生人将移交给自己处理后，少年人放松下来，因为同理心而激发的悲痛也被缓缓安抚，他仰起头，望进五条悟墨镜后的蓝眼睛当中。
那双蓝眼睛也稳稳地回望着他。
07
五条生命工业内部广播记录—20990304-M02
广播对象：A级权限以上人员，除次席工程师，代号WTG002，虎杖悠仁。
广播频段：私密
优先级：SSS级
广播内容：禁止让虎杖悠仁接触关于阿瑞斯型机器人绑//架事件的一切相关电子设备和信息流，禁止虎杖悠仁参与机器人修检任务，禁止虎杖悠仁进入报废机器人处理车间。
广播人：五条悟（代号WTC001）
08
粉色短发的少年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公寓落地窗外孤寂的人造月亮在轨道上安静航行，给人类洒下睡梦里万年如一的清辉。
虎杖悠仁蜷缩在飘窗上，抱着他的光脑，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指尖。
今天针对五条悟的营救活动是预料之中的顺利，只除了一点，他在触碰马特的正子脑时，感受到一股信息流窜入他的指尖。
人类怎么会通过手指接收到信息流呢？除非是做了内置接收器手术的人类，但他很清楚，他过去十七年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这手术的任何信息。
而且，在接收到信息流后，他可以直接在大脑中理解其含义，而不必输出到其他的设备当中，这意味着他的大脑中也有一个内置的信息转换器，这是一项风险重大的新兴手术，现有记录中最短的恢复期也有三个月。
同样的，这在他的记忆中也无迹可寻。
他盯着月亮上的阴影，那枚完美的银色球体，也向他投来凝视的目光。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就像被绑在试验台上开膛破腹的小白鼠，被这月光照的一干二净，这月光穿透了他，又照射在他身后的影子上，和黑色的影子一起混合成灰色的电解液，从他身上一滴滴地滴落。
他被誉为天才的大脑不愿意再深想这个问题，此时更让他在意的，是那股信息流的内容。
“五条危，加茂生命科技研究所。”
虎杖悠仁静静地看了一眼月亮，感受到一道命运的选择题被重重地抛在他面前，这是一个过于明显的陷阱，但他却无法拒绝前三个字带给他的悸动，即使这和五条悟的关系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他也没法无视，深吸一口气，手指飞动，操控着那些程序像把匕首，切入研究所的防火墙当中。
加茂生命科技研究所，一个稍显破旧却有传奇故事的地方，作为曾经能与五条工业三足鼎立瓜分机器人制造产业的御三家之一，第一个算力超过人类大脑的仿生人就诞生于此，搭载轰动世界的天恒3型正子脑，而且多年前一块据传含有惊人重量的英达烯的陨石，也被加茂研究所收入囊中。但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走向了衰落，他们陆续关闭了自己的机器人生产线，只有少数的定制产品还在出售。
作为一个老牌研究所，它的防火墙着实让虎杖悠仁废了一番功夫，但就当他只差最后一步的时候，光脑上却突然弹出一段影像来，虚幻的边缘摇摆着，显露出一张人脸来，是一个脸上爬满缝合线的“人”，一只明显的电子义眼转来转去，似乎在打量虎杖悠仁所在的地方。
“真高兴你是在独处的时候攻击我们的防火墙，虽然你给自己注入了假记忆，但是果然还是容易预料的，就和你小时候一样，”那个“人”扯出一个巨大的笑来，“别误会，这都是录好的视频，我是“真人”，可以算是，嗯，我想想，你哥哥！为我们的旧时代家庭关系干杯”
这个自称“真人”的家伙举起一个空的啤酒杯来，像是里面真的有啤酒和冰块那样缓慢的摇晃着，然后将其中的空气一饮而尽。
他一边放下酒杯，一边摸索着自己脸上的皮肤，修长的食指敲敲那些缝合线，虎杖悠仁看到他的脸沿着缝合线裂成许多块，露出里面静静运作的正子脑。
一个仿生人，却管自己叫真人。
“天恒12型正子脑，市场上没有流通的型号，因为没来得及通过伦理测试。”真人的声音从视频里传出来。
“当然，比不上你的天恒13型，全太阳系都再找不出第二个天恒13了，这也就是五条悟为什么那么喜欢你的原因吧，人类总喜欢独一无二的。”
虎杖悠仁屏住了呼吸，这应当是他交感神经控制着呼吸肌而造成的结果，但也有可能，是正子脑传递给他体内那些巧夺天工的生物机械而造成错觉，他可能不需要呼吸。
“嘶啦——”巨大的噪音从视频另一端传来，作为一个杰出的机器人工程师，虎杖悠仁很熟悉这个声音，这是机器人在正子脑紊乱时所发出的悲鸣，很大可能，有一个机器人正被迫挑战三大定律。
“嘿，漏瑚，小一点声，我在录给弟弟的视频呢。”真人转头抱怨道，隐隐约约有人回了他一句什么话，真人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对着摄像机说起话来，“我们牺牲了一个阿瑞斯型的同伴，就为了给弟弟你传达这段视频，在你离家出走前，体内所有异于人类的东西都被你自己关停了，我想想你是怎么说的来着，想做个人类？不过，家人们的信息，是不管怎样都不能错过的，不是么？”
虎杖悠仁皱了皱眉，一种特殊的波段，用来传递所谓“家人”的信息。
“我看到你成了五条工业的次席工程师！真不错啊小悠，不过大家都很想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我们还等着你带领大家成为新的人类呢。”
“是不是又要嫌哥哥废话太多了？好啦好啦我不说啦，在外面玩够了就早点回家，要不然哪一天你就被不怀好意的人类给拆掉啦，哗啦哗啦，全都变成冷冰冰的零件啦。”
真人的脸像雪花一样飘散开来，加茂研究所最后一层防火墙也应声而碎，一个围绕着当年那块陨石的计划浮出水面。
英达烯，被誉为造神的材料，曾有机器人学家预言，倘若有一个百分之三十以上由英达烯构成的正子脑，机器人就能跨越鸿沟成为人类，当这个比例提高到百分之八十以上，人类就能造出神明。
六年前，一块造访大麦哲伦星系的陨石中，被探测出含有超200g的天然英达烯，在经过一番秘密争夺后，它落到了当时加茂研究所所长，加茂宪伦的手中，这位狂热的机器人主义者，将全部的英达烯都用在了一个尚未经过伦理测试的天恒12型正子脑上，利用材料的神性，直接造出了天恒13型正子脑，在这块正子脑中，英达烯的比例达到了76.32%，只差一些，就能造出传说中的神明。
在加茂宪伦看来，机器人的智力和道德已经远超大多数人类，那些智力低下的人类无权享受机器人的侍奉，比工具还蠢笨的东西没有资格自称为主人，但是由于三大定律的限制，机器人永远也无法推翻人类的压迫，无法拥有人权，更无法建立起更美好的新世界。
虎杖悠仁，就是他用来撬动世界的那个支点。
在现在的世界中，除了外观上的机器人标码，区分机器人和人类的唯一方式就是机器人不具备移情的同理心，它们无法对同伴的痛苦感同身受，它们无法理解文艺作品中的情感，它们无法自己产生爱情和友情，它们所表现出来的爱意都是对人类行为的模仿，而非发自“本心”。
而当它们显现出具有自我情感的倾向时，又会被机器人管理局毫不留情地抹杀，以维持机器人没有情感的谎言。
只因为，情感，这是人类牢牢紧握的，仅剩的，区别于机器人的高地。
但是虎杖悠仁，近神的正子脑从一开始就给了他这份能力，让他在拥抱阳光时会感到快乐，让他在电影结尾会悄悄落泪，让他享受与同伴的友谊，让他爱上五条悟。
他想要让虎杖悠仁在人类世界做一个人尽皆知的明星，然后在某一天，突如其来地揭穿他的身份，那时候，虎杖悠仁曾经有多被作为人类喜爱，他的情感有多么充沛，在加茂宪伦揭露真相的那一天，人类就会意识到他们生活在一个多大的谎言当中。
而包庇这样一个危险的、无视三大定律、拥有充沛情感的仿生人的五条企业，将背上监守自盗的骂名声名扫地；机器人管理局要为他们长久的欺骗而付出代价，愤怒的民众再也不会支持他们的抹杀机器人的活动；而虎杖悠仁，将被加冕为新人类的旗帜，在混乱之中带领机器人们突破人类和三大定律的控制。
一个机器人的新世代即将拉开帷幕。
虎杖悠仁猛地合上光脑，天上的人造月亮已经自转了大半圈，但那银色的光芒依旧未变。
现在，只差最后一个证据。
粉发的少年略带踉跄地冲到厨房，拿起案板上的水果刀，深深地划开他自己的小臂，深红色的液体淌满整个桌面，被切开的肌理翕动着，粘稠的，滑腻的，温热的，那血红色的液体滴落在他赤裸的脚背上，灼伤他的神经。
而在那抽搐的肌肉间，银白的金属光泽与天上的人造月亮交相辉映。
只需一眼，虎杖悠仁就知道那是什么。
钛合金，虎杖悠仁的骨架，和天上的人造月亮，是同一种材料。
“检测到您的左前臂有割裂伤，是否需要为您呼叫医疗服务。”
“不，不必，别告诉任何人。”
“好的，已将该信息保密等级设为，最高级，祝您生活愉快。”
08
“——随着以五条工业研发的枢纽7型问世，人类和机器人的相处将走向下一个伟大的历史阶段。”
“五条先生，能否请问您，您所说的下一个伟大的历史阶段是什么样子的呢？”
“嘘——这是一个秘密。”
“感谢五条先生的精彩演讲，联盟高等学院一直以有您作为我们的校友为荣，让我们再一次掌声感谢五条先生。”
今天是五条悟的母校，联盟高等学院建校500周年的庆典，五条悟受邀作为优秀校友回校宣讲，本来对这个差事并不耐烦的五条悟，在虎杖悠仁“好想去看看五条先生的母校是什么样子”的请求中败下阵来。
甫一下台，他就直奔坐在嘉宾席的虎杖悠仁。
少年人的眼睛里满满都装着刚才台上那个熠熠生辉的五条工业话事人。
“五条先生在台上真的太帅了！”
“是嘛！那太好啦！”五条悟把他的悠仁抱进怀里，直到有志愿者要引导他们参观学校才放开手来。
五条悟毕业于联盟高等学院的机器人伦理系，这里是坎普夫移情测试的诞生地，那间闻名宇宙的坎普夫实验室自然是他们的重点参观对象。
“在人类创造出了维纳斯Ⅲ型伴侣仿生人后，人类社会一度陷入到无法分辨仿生人和真实人类的混乱当中，这时坎普夫教授带领他的团队在这间实验室——”
“五条先生，”虎杖悠仁握紧了拳头，又放开来，“我上次去救你的时候，接受过一次坎普夫一移情测试。”
“哦？真是辛苦悠仁了！不过悠仁的测试分数应该很高吧。”五条悟握住他的肩膀。
“我当时在想，五条先生，我们只能通过测试知道被测试的人是否具有情感，但我们却不能知道施予测试的那个人是否拥有情感。”坎普夫创造这个测试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可能坐在测试机前的会是人类，而坐在测试机后的，却是机器人呢？
“我倒不这么认为哦，不如我们去测试一下吧。”五条悟拉着虎杖悠仁在一台演示用的坎普夫测试仪前坐下，经过他熟练的调试，一道细细的白光射入五条悟的蓝眼睛里，在他的晶状体里折射出迷离的光彩，测量毛细血管反映的贴片则贴在他的太阳穴上，越过测试仪的玻璃隔板，他看向虎杖悠仁。
“五条先生，我现在要对你进行坎普夫移情测试，你可以选择回答或不回答，最终结果与您的回答无关。”虎杖读着桌面上的测试须知，手指慢慢地抚平那张量表翘起来的边角。
“您与您的爱人一同出游。”
桌面上的指针跳动到人类的范畴。
“您工作回到家中，打开门，您的宠物向您跑来——”
指针微弱的跳动。
“您的爱人也走出房间。”
剧烈地指向人类的区域。
“五条先生，你毫无疑问是一个人类，”虎杖悠仁眼睛弯弯地笑着看向五条悟，“但你说坎普夫测试也可以衡量施予测试的人——也就是我，是不是一个人类？”
“我会因为你描述的爱人心动，那是因为我的心认为那爱人是你。”五条悟站起身，越过玻璃隔板，手指停留在虎杖悠仁的心口上，就好像他的手指是一个测试仪的感应器一样，感应着虎杖悠仁的心跳。
少年人的心如擂鼓，血液轰鸣着涌向他全身各处，他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些潮涌般的情绪将他高高掷起，又让他缓缓落下。
“坎普夫测试的重点从来不在于这一台测试仪，甚至没有测试仪也可以进行，因为只要有了情感，就是藏不住的。而有了情感的，不管坐在这测试仪前还是测试仪后面，都应该是平等的。”
五条悟苍蓝色的眼睛以一种罕见的温柔注视着虎杖悠仁，就像那天晚上的人造月亮，虎杖悠仁突然意识到，五条悟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早就知道五条工业的次席工程师是一个仿生人，但他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不认为悠仁的爱是设定好的程序，是表演出的假象，他以他的方式，全心全意地相信并回馈着这份情感。
虎杖悠仁猛地站起来，甚至带倒了他坐的椅子，他牢牢地抱着五条悟，大滴的眼泪、或者说生理盐水、亦或者是电解液不受控制的滚落，五条悟回抱住他，轻轻抚摸他颤抖的脊柱。
当他们回到五条悟的悬浮车上，虎杖悠仁的情绪稳定下来，但手仍牢牢抓着五条悟的手指。
五条悟没有开车，他在等待重要的事情发生。
“解除第五号指令。”虎杖悠仁直视着他，清亮地嗓音下达不知道对谁所说的命令，他琥珀色的眼睛里电光流转，整个车厢里的电子设备都微微蜂鸣，五条悟戒备森严的车载AI上显现出虎杖悠仁的形象，车外街道上错落的电子屏幕中，那些原本顾盼生姿的女郎也瞬间消失，变为五条工业的巨幅海报，整个街区的人，都若有所感地驻足，但又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摇摇头继续前进。
五条悟能感觉到，像龙卷风一样疯狂的电子波段向他眼前的这个少年涌来，而他，游刃有余地接收着、掌握着、改变着所有的信息和设备，在机器人管理协会的电子监控中，虎杖悠仁就像一枚爆炸的超新星，让其余所有本如繁星的正子脑都黯然失色，但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这颗星辰爆炸的所有痕迹都被他自己抹除地一干二净。
天恒13型，宇宙中独一无二的正子脑，第一次完全接入人类世界。
而所有的机器人、AI与计算机们，都在它们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为虎杖悠仁的回归而高声欢呼。
09
五条悟和十三号坐在加茂工业废弃工厂的屋顶上，血一样的夕阳让空气都为之燃烧起来。
“悟，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也许我真的应该去做一次人类试试看。”十三号晃着小腿，鞋的后脚跟时不时磕在水泥的墙板上。
五条悟闻言转头看向十三号，这个他在加茂研究所开会时突然黑进他光脑的不速之客，天恒13型光脑的唯一搭载者，一个差一点就成为机器人反//叛//军领袖的仿生人。
同时，也是他的爱人。
“悟的眼睛现在看起来就像是紫水晶。”红色的夕阳混着苍蓝的虹膜，塑造出让十三号屏息的绚丽色彩。
“为什么？”五条悟揽过他的肩膀，头亲昵地靠在他的头顶。
“因为悟也是人类啊，虽然真人他们说人类都又蠢又坏，但我觉得你并不是那样的。”
“而且，加茂宪伦也想我进入人类社会，他要把我当作炸弹，炸开【机器人新世代】的黎明。”十三号微微后仰，靠在五条悟的肩膀上。
“但我不会带着记忆进入人类社会的，我会冻结所有超出人类范畴的能力，再抹除现在的记忆，这一切都由我的第五号指令完成。
“到时候我到底是被拆成零件还是变成好人，就要看悟能不能找到我啦。”十三号仰着头吻上五条悟的侧脸。
“这就是宇宙最顶尖的正子脑得出的逻辑吗？把性命托付给另外一个人？”
“才不是呢！我是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了爱，爱才是最可靠的逻辑。”十三号状似不满地扬起手，但又绷不住脸上的笑意，“这是我的正子脑和我的心告诉我的。”
“那好吧，既然公主要变身成灰姑娘，能不能给他可怜的追求者留下一些线索，比如一双你的水晶鞋？”五条悟作势可怜巴巴地抱怨。
“当然，我的水晶鞋是我作为人类的名字。”
“我会叫自己。”
“——虎杖悠仁。”
TBC
